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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章 噩梦

序章 噩梦

艾尔希娅做梦了,她梦见自己深夜来到了帝宫里的后花园,花园里没有预料中成片的花朵,映入眼帘的却是肆意舞蹈的大火,火舌欢快地跳动着,似乎是要将一切吞噬殆尽。

但艾尔希娅并不觉得害怕,因为火势虽然猛烈,但她没有感受到火焰滚烫的温度,甚至听不到燃烧花草枝叶的噼啪声,她看着火焰就这么静静地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,似乎是在为她一人表演哑剧。

蓦然地,艾尔希娅忽然想摸摸这个在自己面前跳舞的精灵,于是她小心地伸出手——令她惊喜的是,手中并没有传来被灼烧的刺痛感,有的只是一种阳光洒射到身上的温暖的感觉,有点像母后的怀抱。

艾尔希娅尝试去捧起一簇火苗,而火苗也真的被自己捧到了小小的手中。

她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,小脸也因此红扑扑的,她很想让帝天和母后看看,让他们也感受一下火苗的温暖,就好像他们给自己的温暖一样。

于是艾尔希娅小跑着来到了自己的寝宫,帝天和母后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看望自己,自己最后再伴随着母后空灵的摇篮曲进入梦乡。

途中她很担心火苗被风吹灭了,所以她试着把它装进了随身携带的水晶盒子里。

艾尔希娅猜想此刻帝天和母后肯定在因为找不到自己而着急吧,想到两人焦急的样子她就不禁露出了俏皮的笑容。

虽然可能会受到责备,但她在路上已经想好了理由,而且帝天和母后一向对自己很疼爱,所以艾尔希娅并没有做错事的心虚和紧张。

“帝天、母后,我回来啦!快来看!快来看!我抓到了一个好东西!”,刚一踏进门,艾尔希娅便高声呼喊起来,语气里透露着藏不住的欣喜。

可是,回应她的除了晚风吹过帘子而带起的“沙沙“声外,只剩下一片寂静。

偌大的寝宫竟然空无一人,连侍仆都没有见到。

艾尔希娅躁动的情绪一下子冷静下来,“帝天、母后,你们在吗?”,她再次出声呼喊。

清脆稚嫩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,依旧是一片死寂。

艾尔希娅的内心忽然闪过一丝不安,这时她才忽然回想起来,自己回到寝宫一路上甚至没有看见一个守卫——这对于纪律严明的帝宫来说是不寻常的。

“难道是帝天把他们调走了?”,艾尔希娅暗自思索着,于是她决定去帝天处理政务的地方看看。

通往政行宫的路上同样是空无一人,不安的情绪像墨染白纸一般在艾尔希娅的心中蔓延,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。

“帝天,你在吗?”到达政行宫的第一秒艾尔希娅就喊出了声——但无人回应。

她开始害怕了,如同离开了襁褓的婴儿。

艾尔希娅奔走于帝宫的各个角落,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“帝天”、“母后”,她因为着急而摔了跟头,手掌和膝盖都擦破了皮,往外渗着丝丝鲜血。

可是她又立马爬了起来,向着下一个地方跑去。

孤独的恐惧令她如坐针毡,精神上的煎熬胜过了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感,艾尔希娅的呼声越来越小,她的内心也越来越绝望……

“拜托了,是谁都行,快点回答我啊!”,艾尔希娅的语调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,即使身为帝女的她也不过是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女孩罢了,独自面对这种情况只会让她感到惊慌失措。

紧接着,艾尔希娅的眼前就模糊起来,一颗颗晶莹的泪花落下,眼泪到达地面时已经变成了闪耀着奇异光彩的,像玻璃球一样的晶体。

纵使哭泣着,她也没有停下脚步,仍旧不死心地继续寻找。

路上,不断掉落着两行反射着帝宫灯火的珠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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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何时,女孩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地方。

依旧是漆黑如墨的夜。

望着四周的火光,艾尔希娅如同掉进了冰窟,连不知游玩过多少次的后花园也变得陌生起来。

她哭累了,双腿也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感到酸胀不已。深夜的寒风呼呼的吹着,艾尔希娅打了个寒颤,她觉得有些冷了。

于是她找了一片软软的草地坐了下来,双手抱着膝盖以减少一点儿温度的散失。

忽然,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艾尔希娅伸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那个小巧精致的水晶盒子,她小心翼翼地打开——里面是那株火苗,还在徐徐地燃烧着。

火苗的温度稍稍舒缓了夜晚的寒冷,她紧盯着跳动的火尖,借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,好让自己忘却这安静到可怕的世界。

渐渐地,艾尔希娅有点犯迷糊了,运动后的疲惫感袭来,她伸手揉了揉双眼,心想自己跑了多久来着?好像把帝宫跑了个遍吧?也不知道帝天和母后跑哪里去了……

这么想着,她的身体忽然向旁侧一倒——竟是睡过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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嗡嗡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,因疲惫而睡着的艾尔希娅被吵醒了,她挣扎着爬起来,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想要看看是不是帝天回来了。

耳边的声响愈发清晰,待她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,也终于听清楚了那是什么声音。

——混杂着怒吼、哀嚎、剑刃交锋的铿锵声以及魔法的轰鸣声。

艾尔希娅被眼前的一切震慑住了,她没有到过地狱,所以也没有见识过地狱的景象。可是她认为,纵使是地狱也不过眼前之景罢了。

还是那片后花园,还是那片大火,还是那浓黑的天空——她已经不知道是否到了早晨。

无数身穿铠甲的士兵在她的身旁交战,嘈杂的呐喊声充斥着耳膜,士兵们拼命地把武器送进对方的身体,再狠狠拔出,连带起一片血花。

一个接一个的魔法划过天空,像流星般美丽,却又像死神般令人畏惧。

魔法砸在人群里引发爆炸,残肢断臂被炸得四散开来,草地上留下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深坑。

随处可见的尸体几乎要铺满整个花园,鲜血仍旧顺着伤口流下,渗入大地,原本青翠的小草也被染成了暗红色,借着火光的反射,给人一种恐怖之感。

艾尔希娅亲眼看见一个士兵被斩下头颅,血液像喷泉一样射出,登时下起了一场血雨。

一滴,两滴……越来越多的鲜血滴落到了她的身上,艾尔希娅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最本能的情感——深深的恐惧!

“爸爸!妈妈!你们在哪儿啊!我好害怕……呜呜呜……”抑制不住的泪水喷涌而出,这一刻,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,忘记了父母的职位,成为了一个无助的小女孩,祈求着父母的安慰与怀抱。

“希娅……”一声轻柔的呼唤从身后响起,艾尔希娅浑身打了个激灵,如此熟悉的声音,如此温柔的语气,她的内心又涌现出了希望。

因为呼唤她的,正是她身为帝皇的父亲!

艾尔希娅连忙回头,“爸……”,可是下一秒她却怔在原地,连即将喊出的话语也断了后续。

她眼里的光芒又暗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无助的绝望,原本止住的泪水又开始翻涌起来。

自己的父亲,身为阿尔西斯帝国的最高掌权者,永远光鲜亮丽且温文儒雅的帝天,此刻,他的身上遍布着无数触目惊心的伤口,胸口、大腿和腹部更是被三把长剑贯穿,鲜血正顺着剑身滴下。

努力朝女儿挤了一个难看的笑容,这个万人敬仰的帝王便倒在地上,失去了生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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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……不要……不要……啊!”艾尔希娅尖叫着醒来,浑身的汗水打湿了轻薄的睡衣,连床单都有些微微湿润。

是的,她做噩梦了,她梦见了空无一人的帝宫,宛如炼狱般的花园,以及,死去的父亲。

艾尔希娅仍有些后怕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,她能感觉到自己在微微颤抖。

望见四周还是自己所熟知的寝宫,她的内心才稍稍平静下来。

艾尔希娅回忆着梦中的一切,梦中所感受到的孤独与恐惧像一把刀子一样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脏,即使回到现实,也依旧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刀伤。

“我要去找帝天和母后”,这样想法出现在艾尔希娅的脑海中,并且愈加强烈。

她光着脚丫跳下床,连衣服也顾不上换,准备直接去找帝天。

在路过窗台的时候,艾尔希娅停下了脚步。

窗台正对的方向正是那片广袤后花园,也是自己噩梦的开端。

她不敢去窗台眺望,害怕梦里的一切也会在现实上演,但是她还是抵不过内心的驱使,走近了宽阔的窗台。

没有大火,没有厮杀,有的只是花园里点亮的灯光以及晚风送来的阵阵花的清香,夜色虽然还很浓但并不让人觉得压抑。

艾尔希娅悬着的心终于落下,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,她摸了摸自己的手心——全是因为紧张而流出的汗水。

正当她放弃去找帝天的想法,回身准备重新上床睡觉时,一颗宛如太阳般耀眼的光球升上了天空照亮了整个花园。

紧接着,是无数同样大小的光球接踵而至,纷纷升上天空然后,坠落。

而坠落的地点,正是后花园,不,应该说是整个帝宫。

刺眼的光亮在离艾尔希娅不到百米的距离炸开,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,而伴随光芒袭来的还有地动山摇的震颤。

在一片耳鸣声中,她能感觉到冲击波在自己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被阻隔了,她伸手摸了摸右手手腕处的手链——这是帝天给自己的生日礼物,不仅仅作为装饰品,它还是一件帝级防御器具,名为【乙女守护】。

在抵挡冲击波的过程中,失重的感觉袭来,似乎是整个宫殿都被摧毁了,所以艾尔希娅失去了站脚的地方。

在【乙女守护】的保护下,她缓缓地降落到了地上,艾尔希娅想睁眼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,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刺痛得睁不开了。

两股温热的感觉顺着眼角流下,她伸手沾了一点后放在鼻子前嗅了嗅——是血的味道。

耳鸣越来越严重,传入耳朵的爆炸声也逐渐失真,直至最后的完全消失。

艾尔希娅知道,自己不仅失明,而且失聪了。

她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上一秒还好好的,但下一秒就出现了如此多的变故。

眼睛和耳朵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,艾尔希娅想要找人帮忙,她试着呼喊了几声,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人听见。

突然,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,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让她知晓了来者。

她的父亲,帝天。

“希娅,我亲爱的女儿,听我说”,一股精神波动传入脑海,艾尔希娅明白这是父亲的信息,看来自己失聪的情况已经被他知道。

“现在我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,带着这个东西,好好的活下去……”父亲继续传达着话语,可是内容却令艾尔希娅感到不安,她的双手不禁仅仅抓住了父亲前胸的衣襟。

“不用感到不安,我的孩子,我并无大碍……”

一如既往温柔的语气,可是这次却并不能让艾尔希娅感到心安,相反,她又回想起了噩梦里父亲死亡的情景,她抓住父亲衣襟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。

艾尔希娅知道父亲在撒谎,因为她已经闻到了另一种血的味道——那是父亲的鲜血。

泪水混着血水流下,尽管让眼睛感到更加的疼痛,可是艾尔希娅没法抑制住眼泪,如同噩梦中那个无助的自己。

父亲宽厚的手掌拭去了自己的眼泪后,随即便放在了自己的胸口,那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。

“艾尔希娅·卡凡·阿尔西斯,吾现以最高的名义——阿尔西斯帝国帝天三世,向汝传达龙神的意志——”

神圣庄严的声音传入脑海,艾尔希娅怔怔地听着自己的父亲所要传达的旨意。

“带着‘龙族秘宝’活下去。以上。”

在父亲宣读完之后,一股暖流顺着父亲的手掌流入心脏,艾尔希娅觉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其放松的状态,在这种感觉下,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……

“我亲爱的希娅,睡吧,忘记这一切,就当是,做了个噩梦吧……”艾尔希娅最后听到的,仍是父亲那慈爱的话语……

是啊,就当是做了个噩梦吧,她如是想到…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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